又一名員工莫名其妙離職,包括被我開除的人,這已經是半年來第二十個離職的員工。島民都這樣,想上班就來,不想上了也不會事先通知一聲。掌管人事大權的我總是要頭痛人員的問題。
光這一個月,小店就換了六個店員。有人欠款太多被我砍掉,有人是準備生第六胎要回家安胎,也有人是因為上班時間跑回家煮飯,小店放空城被馬紹爾蜘蛛人偷光了現金而選擇離職。
馬紹爾蜘蛛人?
沒看錯,這島上有一批名為馬紹爾蜘蛛人的竊盜集團。
說他們是集團,似乎不太恰當,他們都各自為政,但手法雷同。島民當然沒有這樣的創意,馬紹爾蜘蛛人的稱號是我發明的。跟他們的作案手法息息相關。
前陣子我們主要合作的批發商才被蜘蛛人入侵,損失慘重。跟他們比起來,我們只被偷走幾百塊錢,算是小咖的了。

 

J,注意一下窗口這個人。』正在盤點的岳母用頭點了點窗子,值班的修瑟琳跑去後巷抽菸,把小店丟給我照顧。
跟我們關係最好的修瑟琳是店裡最資深的員工,從岳父母的連鎖雜貨店開業初期就跟隨到現在,也有六年的時間。也就是因為跟了久了,岳父母的脾氣她早就摸透了,連我都敢使喚。
一句『J幫我看一下店,我去抽菸』這種話都敢說。不過我也無所謂,都把她當朋友了,看個十分鐘不算什麼。
『窗口怎麼了?』我問岳母。
『這個人是這一帶有名的小偷,』岳母又瞄了窗口。『你猜他們都怎麼偷東西的?』
我看了看那個三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寬的小窗戶,再看了看倚靠在窗口的彪形大漢,除非有惡魔果實能力,否則他怎樣也勾不到我放在窗台死角的收銀台,更別說裡面的錢。但上星期確實才被洗劫一空,所以他肯定有什麼本領。
『丟個小孩進來?』我瞎猜。
『欸!你有當島國小偷的慧根!』岳母打了個響指。
我該高興嗎?
『不過這是其他小偷的手法,他們會在小孩身上綁根細繩,然後趁店員不注意時把小孩從小窗口塞進店裡,能偷多少算多少。如果被店員發現,他們就會用力拉繩子把小孩抽回來。』
『窗子這麼小,用力往回拉不是會撞傷頭?』
『偷得快的話,醫藥費就夠啦!但這不是外面那個男的的作案手法。』
『大人都在教小孩偷竊了,難怪下樑這麼歪。』我感嘆。『所以這男的都怎麼偷?』
『那樣偷!快阻止他!』岳母大聲指向窗口,一根細長的木棍早已伸進窗口,幾乎碰到櫃台桌上的一張十元美金。
我迅速伸手抓住木棍,用力將它抽走,窗外的男人吃痛鬆手,痛苦地叫了一聲。
棍子應該是隨地撿的,參差不齊的木屑倒刺上勾著一層皮和些許血跡,男人握住受傷的手對著我不停用島語咒罵。
『白目小偷是在大聲個屁啊!』我用台語回罵。
修瑟琳終於回來了,她疑惑問我要用棍子插著一張十元鈔票,我這才發現原來棍子底端沾著口香糖,而紙鈔則牢牢黏在棍子上。
『外面那個傢伙剛才趁我跟媽媽說話時想要用這根棍子偷錢,要是我沒發現,他就得逞了。』
『哪個傢伙?』修瑟琳看著空空如也的窗口,那個壯丁趁我轉頭跟修瑟琳說話時的空隙溜了,我形容他的外型給修瑟琳聽。
光頭,肉肉壯壯的,右肩上有刺青,戴墨鏡。
大概附近三成的馬紹爾成年男人都長這樣。
『大概是拉亞吧?』修瑟琳猜。反正我也沒答案,隨她怎麼猜。
拉亞?Larya?旯犽?
『用黏液偷東西的拉亞,難道是個馬紹爾蜘蛛人?』
『蜘蛛人?哈哈哈…… 他可不是什麼友善的好鄰居喔!』
我比較驚訝修瑟琳居然知道蜘蛛人有友善的好鄰居的稱號。
『他專門用木棍沾口香糖來黏鈔票或是櫃台附近的小東西,確實蠻像蜘蛛人的。』修瑟琳豪邁地大笑,從我手中搶過棍子,隨性地扯掉黏在上面差點被偷走的鈔票。
『什麼事這麼好笑?』窗外某個要買東西的客人問道。這女人是常客,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老公是警察。
『我老闆幫拉亞他們取了馬紹爾蜘蛛人的外號,哈哈哈……』修瑟琳捧場地繼續大笑。
『哪裡好笑?』窗外的女人不解。
『拉亞不是喜歡用棍子黏口香糖偷東西,哈哈哈……』修瑟琳笑到快岔氣。
真的有這麼好笑嗎?
『啊哈,我懂了!哈哈哈……』窗口的女人發出淒厲的巫婆笑聲,我突兀地站在兩隻胖巫婆的中間手足無措。
『不過修瑟琳,妳知道嗎?上星期我老公跟兒子才幹了一票大的,他們爬到惡魔城附近的那個批發商的倉庫上,把屋頂挖了好多洞,然後我老公他們用繩子把孩子們都降到倉庫裡,搬了一堆可樂和啤酒,我大概一個多禮拜都不需要跟妳買飲料了!哈哈……』說完,女人隨意買了三根菸後就離開了。這些話都是修瑟琳事後翻譯給我聽的。
『她老公不是警察嗎?』我詫異。
『阿魯也是警察啊。』修瑟琳聳肩。
也是。殺人犯都能當警察,小偷為什麼不行?

arrow
arrow

    熊爸Jer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