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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最後一箱行李,體重計顯示剛好也是二十三公斤。
 
五件大行李箱和兩個手提行李一字排開,外加一個汽座和推車,很壯觀。
 
 
這只是當初來馬紹爾行囊中的鳳毛麟角,更多東西選擇郵寄或是放棄,像我這樣長期四處飄流的人實在不適合有太多收藏。為了處理公仔、樂高和藏書,我們費了不少心思。
 
在此,先感謝一期一會的敦睦艦隊的好朋友們和岳父母,還有幫我囤貨的叮噹。
 
這是訓練「斷、捨、離」的絕佳機會。
 
 
島國從來就不是我們的終點站,甚至下一站也不是終點,或許終點站會不斷地變成中繼站。時光飛逝,兩年半就這麼過去了,是時候與這塊有如太平洋中的珍珠項鍊道別了。
 
 
還記得飛機即將抵達島國時的那一幕,雖然已是晚上八點,但從高空中仍能瞥見些許夕陽和被渲染成粉橘色的天空。
 
從小氣窗往外看,細長的島國首都馬久羅像條潛伏在暗橘色海面上的巨型海鰻,島身纖細到我一度以為737會降落在海上。
 
經回想才發現,我有個以氣味認識新環境的習慣。每當我到達一個新環境,總會深吸一口當地的空氣做為第一印象的參考。
 
而且是以出了機場大門的那口空氣為準。
 
應該是個浪漫之都的巴黎聞起來卻像廁所,有鹹鹹的尿騷味。
 
馬紹爾給我的第一個味道也是鹹的,溫暖卻涼爽的,還帶有一點淡淡的、說不上來什麼水果的香甜味。
 
我之後理解那是林投果的氣味,但住久了,反而聞不到了。
 
就連充滿鹽份的海風聞起來也不鹹了。
 
 
 
對於我來說,馬紹爾是個福地,說它接近天堂也不誇張。
 
雖說前來這裡之前,別說知道馬紹爾是個國家,我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當初美麗提起時,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把「馬」、「紹」、「爾」三個字的順序擺對。
 
但這個一點也不起眼的小國家給我的,卻是許多大城市給不了的滿滿幸福的回憶。
 
順帶一提,上海的味道是廉價香菸,而台北的空氣則是御飯糰口味。
 
 
 
小島國給初來乍到的我一系列的震撼教育,也促成了激發靈感的打火石。一篇篇《馬紹爾傳奇》就這麼輕鬆誕生,放眼望去都是題材,寫都寫不完。
 
 
還記得抵達的前三個月最精彩,小店被殺人犯入室搶劫、員工捲款而逃、小魔頭突發熱筋攣、岳父老王心肌梗塞回台休養等事件。
 
 
才三個月,我已經發表了破十篇故事,效率驚人。
 
光這些問題,就和「天堂」的定義相抵觸,但這不過是最糟的情況,很難再糟了。
 
「你這篇會紅!」一個摯友在看完第一篇《馬紹爾傳奇》時,私訊說。
 
當時我只是笑笑地回說:「借您吉言囉!」
 
沒想到他獨具慧眼,一年後,《馬紹爾也瘋狂》在台灣文學期刊的最高殿堂《皇冠雜誌》登場亮相。
 
 
雖說對於島上的光怪陸離難免逐漸司空見慣,故事分享的速度減緩了,但仍能不時挖掘有趣的事物做為題材。
 
 
在這,開始認真寫作。
 
在這,努力讓更多台灣人認識馬紹爾。
 
在這,成為了全台灣最權威的文學雜誌的專欄作家。
 
這算是我首次充份利用地利之便所得到的成績,也感謝大家的抬愛及不吝賜教。
 
 
由於小,所以沒有秘密。
 
我們準備離開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島,台灣人、大陸人、猶太人、島民甚至外國人都知道了。
 
啟程的決定對於大部分的人當然無關痛癢,日子還是要過,雖然也有人發出疑問:「幹嘛要離開這個天堂?」我偶爾笑而不語,偶爾選擇性回答。反正對方只是找話聊,不是真的在乎答案的內容。
 
馬紹爾四季如夏,氣候宜人,適合養老,適合存錢,也適合孩子成長,但與我們想給小魔頭的環境不太一樣。
 
當然也有迫不及待和依依不捨的人存在,這兩年多來,我們交到許多知心好友之餘,也免不了樹立了一些敵人,揭穿偽君子的真面目很痛快。但這個島太小了,很難老死不相往來。
 
由於小,大家都互相認識,摩擦自然多,劣根性當然也無所遁形。
 
有人沽名釣譽,頂著虛名著搖撞騙;有人自命清高,總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等;有人愛攀比,見不得人好;有人實為小人物,卻總是耀武揚威提並不存在的當年勇。
 
因為小,所以台灣人也就這麼多,朋友的選擇不多,若非情非得已,大家也懶得撕破臉,誰都懶得得罪誰。
 
所以,少了我跟美麗兩隻利爪鷹派,這些人肯定會鬆一大口氣,可能還會舉杯慶祝。
 
至於捨不得我們走的人,多半是接受了我們幫助或是單純臭味相投的人。
 
美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個性在這也被放大,她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開導一些不懂人情世故的溫室花朵。這種個性是兩面刃,有人衷心感謝,也有人落井下石。但總是學不會的美麗講不聽,所以我也懶得講太多。
 
 
離別,帶著感謝。
 
謝謝這幾年來,小島上的各位叔叔阿姨們對我們的照顧及對小魔頭的愛護。
 
謝謝特別因為拜讀《馬紹爾傳奇》而選擇拜訪小島的背包客們。
 
謝謝喜愛小魔頭、總是爭先恐後搶當保母的各位好朋友們,請不要再偷偷塞巧克力給小魔頭了。她都跟我們說了。
 
謝謝送我「急轉王」(King of Twist)稱號的作家俱樂部,我會繼續交作業的。
 
謝謝與我們交惡的人們,你們的缺點就是我們的借鏡。
 
謝謝開心農場裡過於熱情的守護神狗狗。
 
謝謝每天幫我按摩的家貓「火箭」。
 
謝謝不愛穿上衣的老頑童岳父老王。
 
謝謝慵懶、無賴、混吃等死卻樂天知命的島民們。
 
然後,不謝,島國「幻燈片」電信。你不配擁有獨立的一段敘述,但既然給你了,就要讓全世界知道擺脫你,是非常值得慶祝的事情。
 
 
有個需要特別感謝的人。
 
這兩年多來,是我這輩子口福最好的時光。
 
中式、日式、台式、泰式、西式料理輪番上陣,每天餐桌上擺滿的是驚喜。
 
您不吝分享的人生哲學很豐富,「用智慧過生活」,我還在學,也或許真如您所說,在未來的某天會受用無窮。
 
岳母大人,謝謝您的照顧跟指教。
 
 
下一站在哪?請容許我賣個關子,雖然很快答案就會揭曉。
 
只能說,那也是個很特別的小地方。
 
相信也會有很多故事可以寫,肯定會有新的連載。
 
敬請期待。
 
 
Jerry、島花、小魔頭,下台一鞠躬。
 
《馬紹爾傳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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