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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律師函的澄櫻身體不自覺地開始發抖,她不是害怕,她氣急敗壞。

她一點也不擔心上法庭,雖然沒經驗,但她一向行得直做得正,對朋友也絕不欺瞞拐騙。對比莉當然也是如此。

而手中卻握著比莉寄來的律師函。

『看吧,』剛回到家的老公脫下西裝外套,沒發現襯衫的扣子已繃開一顆。『就跟妳說當時截圖會用得上。』

澄櫻不得不佩服老公的先知卓見,她發現比莉已刪除所有對自己不利的證據,還好她有截圖。

『妳再截一次圖,用來前後對照。』老公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冰鎮的可樂。『還有,雖然我們大可以不理會這張律師函,或是簡單回覆:「上述內容與事實不符。」打發她。但我建議妳現在就主動跟對方約時間當面攤牌,有必要的話帶一位律師朋友一起,反正妳明天休假。』

『你都從哪學到這些知識啊?』

『Suits (無證律師)。』老公挑眉,澄櫻回敬白眼。但澄櫻還是照做,畢竟聽起來有道理。

『不要用手機存,要用電腦畫面截圖,而且最好是連右下角的時間都截進去,增加可信度。』

『但我之前的證據都是用手機截圖,』澄櫻緊張。『這樣會不會降低可信度?』

『妳手機有連接雲端嗎?嗝!』老公打了一個響嗝。結婚前他會這樣嗎?澄櫻不自覺地回想。好像不會。

『有,但我不常用。』

老公接過電腦,點開Google雲端的網頁,滑鼠向下滾了幾圈。『在這。』澄櫻的臉湊到螢幕面前,她截的圖都在,照片頂上顯示著截圖的日期。

『這樣就OK啦!』

『老公你好棒!』澄櫻興奮地親了老公臉頰一下。『謝謝你又教我一招查勤的招數!』

『好心幫妳解危,怎麼我反而好像變成受害者啊?』老公抱怨,演得很差。



台北車站,台北市最大的轉運中心,台北最擁擠也最繁忙的消化器官。

澄櫻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焦糖瑪奇朵上的奶油跟糖漿已悄悄塌陷,她不意外比莉會遲到,比莉不曾準時過。

認識比莉自高中以來也有十年了,要不是去年同學會她遲到,也不會被安排坐在比莉旁邊。

席間沒有任何同學搭理比莉,似乎她不存在。比莉似乎也不以為意,獨自在一旁喝著飲料吃著海鮮蘑菇義大利麵。

『她是誰啊?』澄櫻趁一次上廁所的機會與同學打聽。

『妳是說比莉嗎?還記得那個老師特別交代有「家族病史」的同學嗎?就她啊!』同學甩了甩手,看著鏡子裡的澄櫻。『對了,妳的眼線畫得很美耶!用哪個牌子的?』兩個其實也沒什麼話聊的女人又在廁所裡又硬扯了一陣子。

澄櫻回到位子上,男人們已經喝開了,互相咆嘯喧嘩,似乎在拱曾經的班對柏泓跟苡安復合。

有事嗎?不是才恭喜柏泓下個月要結婚嗎?瞎起鬨什麼啊?苡安幹嘛也露出欲擒故縱的表情啊?澄櫻一頭霧水。

『其實他們私底下一直有在聯絡,苡安跟我說的。』

澄櫻轉頭,剛才說話的是比莉。她說的很小聲,除了坐在她身邊的澄櫻,沒人聽到她說的話。也不曾有人會注意聽她說話,因為大家都對這位有「家族病史」的怪異女孩避而遠之。

澄櫻想起來她的「病史」是什麼了。妄想症。

妄想症會遺傳嗎?她不確定,但當時老師是這麼跟同學們說的。

『是喔?』澄櫻回答。

『是啊!大概是因為我沒什麼朋友,所以苡安才會跟我說,反正不怕我說出去。』

『是喔?』澄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或是她不確定她該不該繼續接話。

『妳能當我的朋友嗎?我真的沒什麼朋友。』比莉第一次轉頭,她看著澄櫻。

『額…當然好啊!』這種問題怎麼可能拒絕呢?她們互換了聯絡方式,也互加了Facebook好友。

當晚柏泓跟苡安到底有沒有後續,澄櫻不是正義魔人,所以她並不在乎。兩個月後,柏泓的婚禮如期舉行,苡安沒有出席。



澄櫻看了看手錶,比莉已經遲到快一個小時了。百般無聊的她拿出塔羅牌,熟練地洗著牌。身為知名網路塔羅師多年的她,用塔羅牌窺視了不少人的內心,也用塔羅牌避開了許多劫難。但她當初似乎忘記占卜有關比莉的事,念頭才轉到這,一張塔羅牌從牌堆中掉了出來,她隨手翻開牌面,像是觸電般將卡丟開。

XVI,塔。眾多塔羅牌中最麻煩又威力最重的一張牌。不管順逆,這張牌多半都代表著災難。每次抽到這張牌,她都需要小心翼翼地解釋。

然而這張牌居然因她的潛意識被召喚出來,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她拿起手機。

『談完了嗎?結果如何?』

『她還沒來,』澄櫻看著眼前的「塔」。『我抽到「塔」,現在很不安。』

『不是說塔羅牌不能算自己嗎?』

『是它自己掉出來的。』她解釋。『真的要算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現在的情緒太不穩定。』

『可能沒什麼啦,』老公安慰的口氣。『而且那張牌也沒錯啊,認識比莉的確是妳的一個大災難。』

夫妻結束通話。她將牌收回牌堆。

真是招誰惹誰?一切災難都從那張假照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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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爸Jerr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