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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並不缺乏安全感,雖然老婆偶爾會因為塔羅牌的副業被走火入魔的顧客纏上。碰到疑難雜症,澄櫻總是會詢問他的想法跟見解。他之所以偶爾會偷窺老婆的Facebook狀態,完全出於好奇,外加一點優越感。

那天,夫妻倆閒來無事地坐在客廳看著電視發呆。四十二吋的長方形框框裡,豬哥亮正在調戲某個上節目的女藝人。兩人的台語都不好,除了看字幕以外,跟不太上笑點。

『欸,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好?』澄櫻戲謔地看著卡比。

『什麼遊戲?』

『我們現在把手機裡的Facebook帳號登出,然後看誰先能猜出對方的密碼。』

『我哪知道你密碼怎麼設定的!』

『給你個提示。』澄櫻說。『我的密碼跟「我們」有關。你的呢?』

『這麼巧?我也是啊!』

『那就應該很簡單啊!』

卡比興趣被吊起來了。『贏的可以幹嘛?』

『贏的人決定囉!』老婆自信地說。

『玩這麼大?我可能很變態喔!』卡比遞出手機。

『什麼可能?我知道你很變態啊!』兩人交換手機。

澄櫻低頭輸入了她的生日,不對。

她再次輸入兩人的結婚紀念日,還是不對。

她正要再次嘗試密碼,老公卻點了點她的肩,澄櫻的密碼已經被破解,卡比得意地笑著。『我贏啦!』

『吼!不好玩!你怎麼知道我的密碼?』

你永遠都只用男友加上自己的生日當密碼,以前就說過了。卡比心想。

『不公平!你的密碼是什麼!』澄櫻嘟嘴。

『不告訴妳,啦啦啦……』

卡比不好意思說,他的密碼一直是「Chenglong」,【澄龍】的拼音。在兩人見面前就開始使用了。

澄櫻並沒有因此改密碼,可能是她懶,也可能覺得沒必要,但這也讓卡比可以隨時登入老婆的Facebook。

他正翻閱著澄櫻近期內加入的好友名單:一個總是嫌自己是胖子的竹竿女;一個為了躲兵役增肥到破百公斤的鬍渣男,一個總是喜歡撿流浪貓的女藥劑師;一個用卡通人物「不二子」當頭像的單親媽媽。

他也算認識鬍渣男,覺得他嘴賤得很幽默,但也知道他無害。

他不認識竹竿女和女藥劑師,簡單地翻閱了兩人的頁面,了無新意。

他點進了單親媽媽的頁面,對於她所描述的學歷略感遲疑。

台大日文系學士。台大食品研究所碩士。

高學歷。而且是應屆無縫接軌地讀完。

可能嗎?卡比懷疑。



『比莉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她有跟妳聊嗎?』

『沒有。』

『不覺得她很可憐嗎?懷孕都沒人照顧她,她媽媽好像還因此跟她吵翻了。』

『是喔?她並沒有跟我提。』

『她男友真的是個爛人耶!不聞不問就算了,他居然劈腿有了小三!』

『是喔?怎麼這麼可惡!』澄櫻表裡不一地回覆。

加艾米莉好友至今,話題似乎永遠都圍繞在她們共同的朋友比莉身上,每當澄櫻要與他約算塔羅牌的時間,艾米莉總是用不方便一再推託。澄櫻已快失去耐心。

雖然算塔羅牌是澄櫻的副業,但行規的收費標準是以與客戶開始攀談的那刻開始算起。

但艾米莉是比莉介紹的客人,而且自己也還在累積經驗,所以從攀談到開始算之前,澄櫻並沒有收費的習慣。但她有些後悔了。

艾米莉鮮少討論自己的心情,但總是扮演著比莉生活點滴的傳聲筒,她間接吸收著比莉的負能量,卻怎樣都無法讓艾米莉開口要算塔羅。連手機號碼都還拿不到。

澄櫻離開電腦桌,她需要冷靜。

她來到客廳,客廳茶几上放著她常用的塔羅牌。她將左手放在牌堆上,閉上雙眼調整呼吸,讓心情慢慢沉澱。她打算用塔羅幫自己占卜,但不打算以問題設限。

澄櫻盡量清空腦子裡的雜念,緩緩地將牌推散在桌上洗著牌。她熟練地將散開的牌變回一疊,隨意地切成三疊,再不加思索地並回一疊。

6。

她憑直覺,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數字。她抽出第六張牌並將牌翻正攤在桌上。

逆位寶劍十。

澄櫻眉頭深鎖。

牌中的男子赤裸著上身躺在泥地上,十把長劍很擁擠地插在男子的背上,一把甚至插在男子的耳朵裡,另一把似乎也捅進肛門。無論順逆位,這張牌都很難往好的方向解釋。牌面上的男人明顯已死亡了,而且是被人從後面捅了十把利劍。每張塔羅牌的「十」,無論是「權杖」、「錢幣」或是「聖杯」都有「過分」的涵義,而「寶劍」的原意可簡稱為「正義」或是「決心」,而寶劍是雙面刃,可傷人亦可傷己。更何況寶劍十上的男人可是被人從背後暗算的,而且下手之狠毒,居然用了十把劍。

逆位寶劍十甚至比順位寶劍十來得輕鬆一些,畢竟逆位的寶劍可能會從身上掉落,能解釋成災難即將過去,有「結束」、「重生」的意思,但牌面上更明顯的是「身邊有小人」。

由於問題沒有設限,對於寶劍十的出現,澄櫻不慎滿意,但符合現在的心情。



卡比研究著大學科系。日文系是純文科的系所,而食品研究學系則是偏理科,主修的科目幾乎沒有重疊,若要跨系修研,大學四年需要雙修相當程度的主要課程才能應屆讀研。除非艾米莉在讀日文的時候額外修了許多相關學系,否則根本不可能是應屆。

他知道,因為他就曾試圖以大眾傳播系應屆畢業生的身份申請資工系研究所,當場因為資工系類學分不足被退件。不過他的電腦駭客技術早已超越研究所程度,所以沒唸成也無所謂。

他看著她的個人簡介,食品研究所畢業於2013年。他剛好有朋友也是那幾年畢業的,他撥了朋友的電話。

『欸,胖子,好久不見!』

『你還好意思叫我胖子喔?我現在都能撿你的褲子穿了!』朋友反譏。

『哈哈哈…好說。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台大是哪年畢業的?』

『2014啊,幹嘛?』

『我老婆最近認識了一個你的同校學姊,她是日文系畢業,然後應屆考上食品研究所系。你覺得有可能嗎?』

『額…你覺得我像是大學有在專心唸書的人嗎?』

『完全不像,我醜一,當我沒問。』卡比正打算結束對話。

『但我也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吧?』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機車?』卡比在電話前翻了個白眼。

『每天。』胖子爽朗地大笑。

『所以有可能嗎?』

『照理來說不是沒可能,只要你在大學的時候有把相關主修的課程都拿了就可以。不過,如果我沒記錯,如果不是該系學生,有些主修課程不是外系學生可以拿的。』

『所以說,除非是修雙學士,否則很難應屆考上跨系的研究所囉?』

『YES,SIR。』

『謝啦!』

卡比掛上電話。

雖然沒能得到確定的答案,但抱持存疑的態度,卡比繼續探索艾米莉的頁面。

『噹噹還是沒能抽到公立學校的名額,覺得失望。』

『第一次帶噹噹去坐美麗華摩天輪。小孩子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做媽媽的我快嚇死了!』

『小孩不懂事是正常的,我也向你道歉了,咄咄逼人是比較了不起嗎?覺得憤怒!』

艾米莉的頁面滿滿地都是跟她兒子噹噹的故事,似乎她的人生只有這個孩子和她,但卡比發現許多狀態都只限於文字,看不到噹噹的身影。他點入照片。

艾米莉上傳的照片不多,近三年來只上傳了不到二十張照片,他點入一張照片。

一張顯示兩條紅線的驗孕棒。不知為什麼,卡比覺得這張照片很眼熟。

照片的狀態顯示:『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要他,我自己也能給他雙倍的愛!』

這種照片都大同小異,應該是自己多想吧?卡比向左滑,跳入下一張照片。

一張受精卵的超音波照片。

他再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超音波照片也都長得很像。

他放下手機來到桌機前,解除螢幕保護程式。桌面上還保留著幾個月前他用來對比比莉的驗孕棒和超音波的對比照,他點開圖片,將手機放在照片旁比對。

驗孕棒是同一張照片。右上角那突兀的粉色床單露了餡。他點開第二張照片,重複同樣的動作。

超音波的照片,也是同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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