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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我的背影並不比正面和善多少...)

 

做完珍妮佛帳的我癟嘴坐在位子上沉思,加上今天的損失,她已經累積虧損超過三百五十元了,早就高於岳父母所訂定的員工虧損額度。
我得做出決定,該殺的時候還是得狠下心來。
雖不是第一次裁員,但這種事情怎樣都很難習慣。
尤其所有員工都住在開心農場附近,動不動還是會來小店買東西。
光今天早上就有三個前員工來買東西。
一個欠二十幾塊,一個欠一百多塊,另一個沒欠錢,純粹是懶。
『珍妮佛,妳今天的錢少了六十二元,很抱歉我必須開除妳。』我不懂為什麼我需要道歉,但對不起總是禮貌性地脫口而出。『請在欠款單上簽字,我會定期跟妳索取妳積欠公司的金額。請放心,我不會一次性要妳付清,妳慢慢還就可以。』我將欠款單交給面無表情的珍妮佛,她草草地在上面簽了字。
負三百六十八元。
得慢慢跟她耗了。

 

在我來到小島任職以前,岳父母的小店早已是全島營業額最高的小店之一。為人厚道的他們對員工很好,除了高薪以外,還有三節獎金。
島民單純卻也沒什麼感激心。員工多半不會因為岳父母的厚待而銘記在心,偷錢還是不手軟,而且就算被資遣,她們也無所謂。
因為年邁的岳父母根本沒有體力去討債,所以許多前員工都積欠了不少債,但仍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小店附近。
這也是我惡名昭彰的原因之一。
因為我會討債,誰也別想佔我小店的便宜!
我不認識的員工我既往不咎,算她們賺到,但自從我接管以後,我每天下午都撥時間去不同的離職員工家討債。
許多離職員工的欠款都被我追回來,她們當然是恨我恨得牙癢癢的。偶爾開車經過她們家,還會被她們用石頭砸車。
不過我不在乎。

 

 

 

今天輪到珍妮佛了,這是第一次跟她討債,希望她有所準備。
珍妮佛是少數不住在開心農場附近的員工,前員工,她住在靠近夜店區的達拉普村(Delap)
別看這個細長的環礁小島只有一百公里長,島民的地域性是極其強烈的。
雖然每個村大概都只有幾條街的勢力範圍,但彼此還是分得很清楚。
位於烏里加村(Uliga)的居民與其他村的村民就算有親戚關係,彼此還是會互相排擠。有關係較和善的村,就有關係交惡的村,而所有島民都排斥位於瑞塔村(Rita),也就是惡魔村的居民。總裁大人算是個例外,大家都喜歡也討厭他。
烏里加村與達拉普村的關係一般,大概是中間夾了幾個村莊的緣故,彼此之間沒什麼過節。
至於珍妮佛原本是誰介紹進來,不記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最好吐點錢出來。

 

 

『珍妮佛在家嗎?』我站在藍色的矮房前對著敞開大門的屋內叫喚。我記取上次誤闖卡翠娜家的經驗,不敢貿然上前。
屋內黑影晃動,一個小女孩來應門。
『珍妮佛在家嗎?』我最怕碰到小孩,島民成年人或多或少會講英文,但小孩通常都還無法溝通。
小女孩歪著頭嘰哩呱啦地說了串島語,我鴨子聽雷。
『珍妮佛。』我選擇用最簡單的方式溝通,去掉所有動詞狀聲詞形容詞,只留下主詞,這樣還不懂那我只好硬闖了。
還好小女孩似乎懂了,她轉身進屋用島語嘰哩呱啦地叫了幾聲。
兩分鐘後赤裸著上半身的珍妮佛來到門口,左側乳房上吸附著一個約三歲大的小男孩,似乎剛哭過,正在被安撫,右側乳房則開朗地隨著她的步伐向我招手。珍妮佛似乎不介意袒胸露背,那我何必介意?
只是我不想看。
我的眼神盡量鎖定在她的臉上,從側背包裡取出兩星期前她簽下的欠條。
『我是來收錢的,妳今天有錢可以先還一點嗎?』
珍妮佛抱著男孩微微擺動,小男孩明顯過瘦,除了喝母奶外,八成只吃米飯跟罐頭。島民從小的主食就是罐頭。
空出來的酥胸繼續向我招手。
『我現在沒有錢。』珍妮佛說,語氣中毫無歉意,只是陳述事實。
沒錢,只有爛命一條。
『妳打算什麼時候開始還錢?』三百多塊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知道。』仍然毫無悔意。
『妳必須給我一個時間,否則到時候我只能告上法院。』
這當然是虛張聲勢,八成的島民都沒有儲蓄的習慣,他們有多少花多少。樂天知命。就算我們真的控告成功,她沒錢還是一樣賴活著,我們還是拿她沒皮條。
法院判決既不會限制出境,更無法強制逼迫她的親屬協助還債,說不定還要負擔訴訟費用,完全吃力不討好。
這個威脅唯一的優勢,只在於一旦法院判決她敗訴,以後她就被貼上標籤,鮮少公司會任用這種員工。
不過很抱歉,島上有欠公司錢的員工大概只有總人口的百分之九十。有沒有標籤都無所謂,爛命一條,不工作也餓不死。
『不然我們談個條件吧……』看來提出告訴的威脅多少還是有效,珍妮佛首次露出為難的表情。
『什麼條件?』胸部可以不要再抖了嗎?還在滴奶耶!
『現在家裡沒有人。』她指了指屋內。
『所以呢?』妳胸前的兒子不是人?剛才叫妳的小女孩不是人?
不對,她在暗示什麼?!
『所以……』珍妮佛低聲呢喃拍了拍小男孩的頭,男孩放開媽媽的乳頭。跑開。而珍妮佛則慢慢向我靠近,現在是兩顆乳房都在向我招手。
『不要過來!』我伸出手,但不敢伸太直。珍妮佛停在原地。
『難道你不想要嗎?』
當然不想!先不說我結婚了,妳剛才在餵孩子耶!而且妳有沒有洗澡啊?頭油成那個樣子,在平底鍋上抹一圈就可以煎蛋了!
我心中閃過太多OS,但頓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妳會覺得我想要!?』
『是男人都想要啊。』她說得理所當然,又朝我邁進一步。我快速退開兩步。
珍妮佛的身材在馬紹爾民族裡算是纖細的,五官輪廓雖然一般,稍稍有點斛斗,但說腰是腰,說屁股是屁股,腿也是少有的細長。在亞洲人的眼光,她稱得上是島民中的美女,但對於島民來說則完全相反。島民喜歡肉感的女人,說白了,島民喜歡胖子。
『我像是來跟妳做愛的嗎?』
『我沒錢,但不能用身體還嗎?』進一步。
『不行!我需要拿錢回去報帳!』退一步。
『反正你當時也說要我慢慢還,你每次來就當我還了二十元就好,然後用你的錢報上去。』進一步。『這樣我就要還18.4次,算19次吧!』
原來珍妮佛的心算這麼好,368/20確實等於18.4
『不需要!』我索性退到院子外拉高分貝,讓其他屋子裡的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我只要妳還錢,否則我就告妳!』
『奇怪……』珍妮佛不悅地用雙臂遮住胸部,『我上一個老闆倒是很樂意。』
我知道她上一份工作,也認識她前雇主,腦海難免產生畫面。
『他是他!我是我!』默默再退兩步。
『不然這樣,』珍妮佛又提議。『我現在有三個月的身孕,你要不要認養我的孩子?這樣等孩子一出世,你就可以持有馬紹爾護照了。』
這方法很多為了取得馬紹爾身份的亞洲人都在用,反正島民生得多,過繼給亞洲人一個兩個根本不痛不癢,還能得到一筆認養金。
『我老婆一家就是馬紹爾籍的,我需要領養妳的小孩幹嘛?』我已經退到車子邊了。『我下週會再來,準備好錢!』
碰,我關上車門,踩死油門加速離去。
但我回家隻字不提,只說沒碰到珍妮佛。

 

 

又過了一週,我提心吊膽的來到珍妮佛家,應門的還是那位小女孩。
『珍妮佛不在。』這句島語裡的單字我都懂。
『她什麼時候回來?』
『她不會回來了。』一個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轉身,是珍妮佛的老公。
『不會回來是什麼意思?』
『她不住這裡了。』
『搬去哪?』
『外島。』
幹!人跑了!
『你知道她欠我很多錢吧?你是她老公,應該要幫她還。』這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我們已經沒有在一起了。』
這麼快就切割?『你們不是有一個兒子?』
『不是我的。』
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好告訴他我還會再來,如果珍妮佛有回來,務必要告訴我。
他點點頭,保證他會通知我。
放屁。
又過了一週這男人也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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