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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s-About-Liars-And-Karma-20  (照片來源 : Google)

東昇坐在機場大廳的長椅上,身旁坐著一個年輕印度媽媽帶著一個大約兩歲大的女兒。女兒吵著要買巧克力,媽媽一直阻止,手肘時不時地會頂到東昇,但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

東昇沒有理會身旁無禮的印度人,眼神呆滯地盯著手機,右上角的電力警告著隨時會關機,而他身上也沒帶充電器。

誰知道今天自己會不想回家呢?

就像誰會知道一直以來真心對待的老婆從交往以來都給自己戴著頂大綠帽呢?

誰又會知道自己一直活在楚門的世界裡,還要從凱特,一個莫名其妙的網友手中得到血淋淋的照片?

但他無法忽視那張照片裡的女人,他的老婆,用帶著他送的Cartier手環的手勾著另一個男人擁吻著。

就算頭髮擋住了整張臉,他仍無法自欺欺人地否認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小恩。

小恩又打來了,他盯著螢幕上那個他認為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等著電話自動掛斷。

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很確定他是愛著小恩的,她很漂亮、溫柔、風趣,但更善解人意。

雖然幾年前的傷影響了她的記憶力,時常忘東忘西或是話說到一半就忘了自己的想法,但這些小缺陷並不影響她成為一個好母親。

她把托比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發育都比一般小嬰兒超前,讓小恩做為家裡的後盾,他完全放心。

但這些想法都是一個半小時前的事情了。

他不確定自己有勇氣面對這一切,他抬起頭看了看機場的大屏幕,飛往北京的班機又毫無懸念的誤點了,飛往芝加哥的班機甚至取消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飛往哪裡,或是該飛往哪裡。

反正現在絕對不想去停車場開車回家。

他突然很想抱抱托比。

他又低下頭,點開那有如潘朵拉盒子的照片。

 

 

肉圓強忍著想要用小跳步走路的興奮心情走出星巴克,手中拿著一杯特大杯去冰的焦糖瑪奇朵,頂上的奶油還撒滿了巧克力脆片,這是她犒賞自己的獎勵。

她實在是太開心了。

她不在乎高熱量垃圾食物才是導致她多年來鮮少被男性青睞的元兇,她甚至不在乎唯一的前男友跟她分手的原因是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她只在乎小恩的痛苦。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也是整整熬了十幾年才一吐怨氣,想到當時小恩結婚她還違心地祝福她就噁心,現在她沾沾自喜地回味著小恩一封封求饒的簡訊,看著她生不如死的哀求,真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

入夜的台北街頭燈紅酒綠,東區到入夜才真正地活過來。

她走在人行道上,空氣中參雜著各種香水、排氣管、美食、香菸、烤麵包和剛下過雨的潮濕味,任何亞洲的都市似乎都是這個味道。

她鄙視地看著一個個從身邊擦身而過的美女,她討厭比她美的人事物,更討厭將自己改造成美的瑕疵品。

這個墊了鼻子。這個割過雙眼皮。這個肯定修過下巴。

她邊走邊批判,看誰都不順眼,但雀躍的心情卻收不回來。

她低頭看著東昇已讀不回的對話框,兩個勾勾確定了他已經收到了照片。

她確信這些照片會讓兩人的感情絕對難以破鏡重圓,不論傷害程度如何,她完成了復仇。

她帶著飲料走進Zara,兩邊的牆面貼著【五折起】的標語,整間店裡擠滿了肉圓討厭的「東區複製人」,她用厭惡的眼神掃視全場,陌生人們忙著挑選、試穿、聊天、買單,根本沒人在乎肉圓。

『小姐,不好意思。』一隻手擋在肉圓面前。『飲料不可以帶入店內。』門口的服務人員有禮卻強勢地制止,他穿著全黑的制服,身高跟外型都符合肉圓的擇偶條件。

『那你先幫我保管吧!』肉圓將焦糖瑪奇朵遞給服務生,刻意讓手指觸碰到對方的肌膚,順便眨了一個眼。她轉身,服務生才厭惡地打了個冷顫。

她看上了一件露半肩的連身裙,她覺得非常適合自己,但翻遍了衣架卻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尺寸。她拿了件S的尺寸,心想回家每天盯著這件衣服來激勵自己,總有一天會穿上它。身旁一個纖細的女人也取了件同樣尺寸的衣服,側眼瞄了一下臃腫的肉圓,眼神似乎透露著不屑。

『看個屁啊?醜八怪!』肉圓不甘示弱地嗆聲,女人轉了個白眼拎著衣服走向試衣間。

肉圓沒有試穿,她直接走向櫃檯付了帳。她來到店門口,攔住她的店員已經不在了,但她寄放的飲料仍放在店門口的地上。她向陌生的店員要回飲料,連謝謝都懶得說,因為這個店員不夠帥。

Zara的店門前就是板南線忠孝敦化站的二號出口,出口像個張口的怪獸不斷地吞噬著面無表情的陌生人,同時也不斷吐出新的陌生人。

住在六站外的肉圓決定多走點路,好讓自己能早日穿上剛買到的這間新衣服,她低著頭吸允著焦糖瑪奇朵,朝著台北車站的方向開始前進。

她再度拿出手機,點開小恩的對話框,沾沾自喜地複習著小恩的痛苦。

小恩跟東昇有沒有吵架呢?東昇有沒有甩她巴掌呢?東昇會不會要求離婚呢?小恩會不會受不了而想不開呢?

肉圓心中浮現許多不同版本的小劇場,結局都是小恩一無所有。

『喂!』身旁有人大叫,浸泡在幻想中的肉圓沒有理會,她繼續往前走。

東昇會不會要求做親子鑑定呢?畢竟小恩跟他才剛結婚沒多久就懷孕了,誰知道那到底是誰的種呢?

如果東昇取得了撫養權,小恩會不會再也看不到托比呢?小恩生的小孩長得真醜,管他是跟誰生的都醜!

『喂!小姐!』身旁的人再度大叫,肉圓不耐地轉頭,發現許多陌生人露出驚恐的眼神,她瞬間明白了,她眼神瞄到一個立正的小紅人,而自己站在馬路中間。

『叭!!!』一輛黑色轎車按著喇叭迎面而來,輪胎發出淒厲的剎車聲,凶狠的車頭燈瞪著肉圓像是看上可口的獵物。

肉圓瞪著車頭燈,傻愣站在路中央。

緊接著一股力量將她用力地往外扔,然後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頭先著地。

 

 

『我需要冷靜一下。』

簡短的七個字,卻讓小恩有萬箭穿心的感覺。

東昇看到照片了

電話不斷轉進語音信箱,直到系統告知留言容量已滿。小恩失魂落魄地癱在沙發,托比挪了挪身子,酣睡在漆黑的客廳裡。

『求求你接電話!』

『你聽我解釋!』

『老公!托比在找爸爸了!』小恩無所不用其極地試圖聯繫上東昇,無果。

通常陷入這種情緒,小恩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東昇,他又再度浮現在她腦海裡。

她希望得到慰藉,希望被擁抱,但她不能再渴望一切與他有關的事。

就是腦海中的他讓小恩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又撥了一次老公的電話。

當然,還是沒人接。

小恩眼前模糊,淚早已流乾,雙眼乾澀的她盯著大門,希望下一秒東昇就能開門回家,就算是跟她大吵也好,打她也好,她只想要見到他,並且想盡辦法得到他的原諒。

托比睡飽醒來吵著要吃晚飯,小恩才想起她什麼都沒準備,正準備起身弄點吃的給兒子,手機震了一下。

『在嗎?』一個她一直很想念的人,一個似乎總是能感應到她的悲傷的男人,一個她愛的很深刻的男人,一個她她現在最不想想起的男人。

她將兩歲大的兒子放進遊戲墊裡,拿了幾塊米餅暫時搪塞他,然後拿起手機。

『恩。』

『我要離婚了。』歐文說。

『恩。』小恩選擇不說她已經從肉圓那得知了,也不想說她跟他之間的戀情已經曝光,更不想說她的婚姻也可能走到盡頭,卻有股衝動想要告訴他。

『就只有個「恩」嗎?』

『不然你期待怎樣的回應?』

『難道妳都不想問問為什麼?』

『為什麼?』小恩聽話地明知故問。

『因為妳。』

『歐文……』

『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對我來說妳一直很特別…』

『現在才告訴我這些幹嘛呢?當時我跟你要答案,結果你選擇用跟海紗訂婚來回覆我,現在才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小恩氣得發抖。

『因為我知道妳離不開東昇,所以我乾脆也結婚好讓自己能打消妳我之間的所有可能性。』

『又是我!你根本沒變,至今還想把責任推給我!我到底是愛上你哪一點?!』

『妳終於承認妳愛我了。』

小恩一時詞窮,趕緊解釋。『我是說當時!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

『…真的嗎?』

『真的!』小恩邊回覆邊大聲地喊出來,似乎想捍衛自己的觀點。『我很幸福,東昇對我很好!請你不要再出現來擾亂我的生活!我們之間在各自結婚的當下就已經結束了,無論你有沒有辦法和你的另一半走到最後都一樣!』

『呵呵呵…小恩妳變了。我還以為我終於踏出了那一步,妳就會不顧一切地朝我奔來,看來是我賭錯了。』

『對!你賭錯了!再見!』說完,她將對話框關閉,將手機塞到抱枕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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