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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是個只要有流感就必須要參一腳的人，但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計程車司機本來就是曝曬在病原體環境中的高危險群。
單薪家庭的我們只要老爸一倒下，全家就得縮衣節食，無奈隨著年齡的增長，老爸的抵抗力越來越弱，雖然我也懷疑這跟他總是喜歡舔手指數鈔票有關，但老頑固的他講不聽，我們也無可奈何。
這次的流感特別厲害，連平時很注重衛生的老媽都沒能防守住地病倒了。
『車鑰匙給我。』我摀著口鼻站在房門口。
『幹嘛？那台破車可把不了什麼妹喔！』病得歪七扭八的老爸嘴倒是不饒人。
『我來幫你開計程車。』鮮少開口幫忙的我說這話彆扭，他們聽了也格外地難受，但老爸還是將車鑰匙交給我。
我穿好鞋準備出門，同樣病奄奄的老媽塞給我一顆蘋果和一罐水。
『小昊，你長大了，終於懂得分擔家計。』媽媽欣慰地說。『媽媽現在沒體力做飯，你先帶著吃，晚上回來媽媽再用宵夜。』
我點頭準備離開，老爸將我叫住。
『記得要遵守交通規矩啊，不要闖紅燈，車速不要太快，行車紀錄器一定要開，要隨時注意路邊招手的客人…』
我好好好地敷衍他，正準備關上門，老爸拉住我繼續叮嚀。
『還有，只有一直低頭划手機的客人才能攀談，知道嗎？』
我聽不懂，也無所謂，聳個肩表示知道了。
我車子一轉出巷子馬上就被一個要回家的客人攔下。
『慶城街、民生東路。』
『有指定的路線嗎？』老爸吃過奧客的虧，所以加裝行車紀錄器有安全上的考量更有防小人的作用。
『沒有。』這種客人我喜歡。
婦人語畢就低下頭開始滑手機，到下車前都不曾再開過口。
今晚我的運氣不錯，客人接二連三地上車，路線都不複雜，我估計開到半夜三點大概可以賺個兩千塊左右。
十一點多，我剛放下一個要去林森北開心的小淫蟲，肚子終於咕嚕嚕地提醒我它餓了。
我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拿出媽媽給我的蘋果準備充飢，卻被後門關上的聲音嚇了一跳。
一個長髮飄逸的美女坐在後座，淡淡的香水味讓我心曠神怡。
我放下準備入口的蘋果，握住方向盤專業地問：『小姐，要去哪？』
美女緩緩地說：『先開車。』
有些客人上車後才會打給朋友問會合的地點，這一點也不意外，而從林森北上車的美女八成是在等恩客的電話告知待會碰面的旅館在哪，我不說二話地打燈將車駛回馬路上。
我隨意地繞，不時用後照鏡偷瞄後座的美女。
奇怪地是，她自上車以來不曾拿出手機，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這樣漫無目的地開車有點無趣，但反正我已經按下計價器，看著它五塊五塊地往上竄升，也不是那麼在乎她的問題，就當是載妹夜遊吧。
我在一個紅燈前停了下來，肚子再度向我抗議，我再度拿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蘋果，果斷地喀兹咬下一大口，甜膩的果肉在我嘴裡化開。
『我生前也喜歡吃蘋果。』後座的美女幽幽地說。
『哈…』沒想到這個冰山美女也會開這麼老舊的笑話。『這笑話我也聽過，生完孩子後就不愛吃了，對吧？』我抬起頭看著後照鏡說。
鏡中沒有人。
一陣冷顫我趕緊轉頭確認，後座確實空空如也，我全身發毛。
正當我回頭看向前方，蘋果的汁流到手指上，我低頭打算擦去沾上手的果汁。
一顆頭正津津有味地啃著我手中的蘋果。
一顆支離破碎面目全非的女人頭正津津有味地啃著我手中的蘋果，還呲牙裂嘴地對著我笑。
我只記得自己大叫了一聲，腳不由自主地將油門踩到底，車子暴衝出去幾秒鐘後撞上對面的安全島後，我就昏過去了。
等我醒來，人已經在醫院了。
醫生在床邊向我說明傷勢，我的右手脫臼，左小腿骨折，最嚴重的是我的左側下巴也有骨折，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恢復，但他認為不會留有後遺症。
原本重病爬不起來的老爸老媽生龍活虎地趕到醫院，關心之餘不忘數落我。
『就要你注意安全了，居然還出這種事故！現在車子報銷了，怎麼辦？』
『他八成是在東張西望亂看妹才會這樣，都這把年紀了還沒個女朋友。』
『人沒事就好，車子反正公司有保險，就說是我開的應該就還好。唉，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唱著雙簧，頭痛欲裂的我很想辯解，無奈下巴被包得像顆粽子，只能任由他們去說。
病房門被推開，被老爸老媽擋住視線我無法確認進來的人是誰。
『不好意思，送餐。』護士小姐將餐盤安置在病床旁的小櫃子上。
我兩眼發直地瞪著她，想叫卻叫不出聲，只記得自己勉強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就再度昏死過去。
送餐的護士跟昨晚啃著我手中蘋果的那顆女人頭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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