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高中同學的婚禮,我覺得島國之花比較正。你認為呢?)
住在四季如夏的海島上,會整天穿著長袖長褲配皮鞋的,不是瘦子就是神經病,就連耐熱的我都習慣穿著短褲和拖鞋上班,因為實在太熱了。
天天這樣曬,我都黑了好幾個色卡了。
但今天我必須穿上久違的長褲和球鞋,因為今天是維多利亞的大喜之日。
維多利亞-卡貝雷是美麗的高中同學,光聽姓氏就知道她的來頭不小。
島上有四大家族,卡貝雷、迪布魯、穆勒和卡布瓦,各個有錢有權有勢,而且都受過高等教育,與我平時所接觸的一般百姓有著天壤之別。
『你寫的故事都很好笑,但是你把馬紹爾寫得像《LOST》的荒島一樣,這裡還是有上流社會的人好嗎?』美麗插著腰說,『今天就帶你去見識一下比天龍人還天龍的超級天龍人。』
真的需要這樣繞口令嗎?
(馬紹爾天主大教堂主廳。圖片來源 : 新娘facebook)
婚宴會場在距離開心農場步行十分鐘距離的馬紹爾大學旁,是島上最大也是歷史最悠久的馬紹爾天主大教堂。
島國國父就是在這結的婚,歷屆總統和高官的終身大事也都在這裡舉行。這座教堂象徵著幸福,更象徵著權勢。
“結婚”對於島民而言,與一般我們的認知不太一樣,篤信天主教的島民一輩子只會結一次婚,認定了就不會變卦,島上的離婚率恐怕是全世界數一數二低的。
但結婚率也是數一數二低。
由於結婚對於島民來說是一輩子的終身大事,一般島民更傾向“在一起”,而不會選擇步入婚姻。
分手容易離婚難,一個女人生七個孩子,但分別屬於五個爹的情況司空見慣。反正這裡的身份證上只有母親欄,父親欄從缺。
許多男人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到底有幾個孩子,或是自己到底在幫誰養孩子。
交往中的島民並不會因為有了孩子而被束縛,孩子永遠跟著媽媽,分手後自然由新的男朋友繼承“爸爸”的稱號。
不過這現象只存在於一般平民百姓,有錢人家還是相信有約束力的婚姻關係,除了分享喜悅,也想藉由結婚突顯自己的地位。
能選擇馬紹爾天主大教堂,也是這個原因。
我們才剛踏出家門,天空就很應景地飄起小雨,喜歡玩水的小魔頭很興奮,吵著要去玩水,而我則是仰天長嘆。
穿得像個小公主的小魔頭掙扎著不讓我抱,偏要踏著水窪往前走,我在她一屁股坐下去前硬把她抱起,攔截一次災難。
兩隻放養的土狗跟在我們後面,一黑一花,有點怕狗的美麗一直回頭望,我也提高警覺,因為那隻黑狗很像之前莫名其妙咬我一口的王八蛋。
我來到島上快滿一年了,一直說要執行的減肥計畫不但只是紙上談兵,離目標越來越遙遠反而是趨勢。
對怎麼吃也吃不胖的岳母完全夏蟲不可語冰,一直認為我晚餐不吃澱粉是“不對”的。
她總說『吃飽就好,不要硬撐撿菜尾』,但每次當我真的吃飽了,她又會說『這裡還有啊,把這盤處理掉吧』,我常常處於吃撐的狀態,想瘦很難。好在名廚級的岳母煮的菜總是很精彩,我變胖得心甘情願。
於是我想靠運動來減肥,多燃燒一點熱量就少一點負擔。
誰知道我才剛開始跑步第三天就被狗咬。
一定有人認為是我自己去招惹狗才會被咬,錯了!
我忙著慢跑,哪有空去逗狗?
我從那黑狗身邊跑過,牠不由分說地朝我大腿來上一記又快又狠的回馬槍,咬完一溜煙就鑽進某人家的院子裡怡然自得地舔著生殖器。
還好牠咬的是我的褲子,沒有外傷,但卻留下一大塊紫青的瘀血。
我想找牠報仇,想好好地扁牠一頓,但卻也很猶豫。
打狗要是沒打死,牠以後肯定還會來報仇,但只不過是咬我一口需要打死牠嗎?要是只是隨便揍幾拳洩憤,到時候冤冤相報何時了?算了,自認倒楣。
但從此我也不敢再外出慢跑,慢跑減肥的計畫也就這樣英年早逝,從此對陌生的狗也心有餘悸。
護送兼監視我們的黑狗在我們即將抵達教堂時轉身離開,我也才鬆了口氣。
(右邊的神父駝背駝成S型,有圖為證。圖片來源 : 新娘facebook)
純白色教堂裡像是個大型蒸籠,我們則像一顆顆蒸熟的饅頭。
大部分是黑糖饅頭,我們一家三口是少數幾顆白饅頭。
脊椎S型彎的老神父在台上拿著聖經念念有詞,一下講英語,一下又切換成島語,搭配停滯的濕熱空氣,我昏昏欲睡。
但我不敢,因為同樣燥熱的小魔頭在我身旁扭來扭去,一直想要離席,我和美麗一直努力安撫,不斷塞餅乾給她吃,才勉強壓制住她。
神父嘰哩呱啦地說了幾句島語,然後雙手向上一揮,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以前,身旁的人紛紛起立拿出聖經。
原來是要唱詩歌啊!我們雖然不會唱,但也趕緊站起身來濫竽充數。
愛聽音樂的小魔頭倒是很自得其樂,隨便什麼音樂都能翩翩起舞,她開心地揮舞著雙手隨著島語版的詩歌扭著屁股搖著頭。
唱了兩首還是三首詩歌後,神父又大手一揮,大夥聽話地坐回位子,只有小魔頭還意猶未盡地扭著屁股。
(沒騙人吧? 真的是七彩伴娘團。圖片來源 : 新娘facebook)
(圖片來源 : 新娘facebook)
(圖片來源 : 新娘facebook)
主角終於準備登場了,兩排穿著五顏六色西裝和洋裝的伴郎伴娘,紅橙黃綠藍靛紫,七對,十四人成二路縱隊踏著紅地毯進場,中間還夾著四對小花童忙著撒花。
第一次看到如此龐大的陣仗,小魔頭也是大開眼界,一直吵著要拿花瓣。一個別著紫色吊帶褲的伴郎撿起一片花瓣遞給小魔頭,她開心地接過去,然後三秒內將花瓣撕個粉碎。
新郎着黑色西裝筆挺地進場,站在紅毯中間,手中捧著一大束花。
婚禮的真正的主角登場了,新娘登場!
新娘的父親攙扶著身穿白色婚紗的寶貝女兒緩緩進場,全場歡聲雷動。
『她胖好多。』美麗一旁低語。
新娘確實壯了點。
『她以前身材蠻好的,馬紹爾人到了一定年紀身材就會走山,尤其生完小孩以後。』
『大概只有我的島妹老婆生完孩子身材沒有變形。』
『所以啊,你真是他媽的太幸運了!』美麗得意地笑。
新郎從岳父手中接過新娘,岳父握著兩人的手,開始講一些祝福和叮嚀的話。
岳父大人唐納德-卡貝雷 (Donald F. Capelle)是位萬年部長,是最常拜訪邦交國台灣的部長之一,舉手投足都能感受到權貴的氣質。
他充滿期許的演講鏗鏘有力,底下的觀眾無不笑聲連連,許多女人還因此紅了眼眶。
可惜他全程島語演講,我只聽到嘰哩呱啦。
新郎在大家的掌聲祝福下,手牽手走向S型脊椎神父。
新人堆滿著幸福洋溢的笑容面對面站在十字架底下手牽著手,新郎早就滿身大汗,新娘看來也像剛洗完澡,妝早就花了。
不過也可能是被誓詞弄哭的,我不確定。
滿滿島語的愛意,我滿滿的一頭霧水。
前總統哥賽-諾德(Kessai Note) 上台致詞,接著另一個我不認識的前總統也上台致詞,最後由現任總統希爾達-海妮(Heida Heine)送上祝福。大概全島的高官權貴都集中到這裡了。
滿滿權貴的祝福。
(前總統Kessai Note。圖片來源 : 新娘facebook)
大隊人馬驅車離開教堂,晚宴會場在小島的另一端。
幾輛警車領著總統座車先行離開,後面跟著島上所有的名車。
原來島上有這麼多賓士跟寶馬,一輛黑色賓利載著新娘新郎跟著車隊離開。整天只看得到Kia和Toyota的我以為島上沒有名車了,讓好久沒看到好車的我一飽眼福。
我們也趕緊回家開車前往會場,但卻被岳父阻攔。
『不用這麼早去,他們說七點半開始,九點到就差不多了。』
『但大人物跟主角都過去咧!』
『你傻啊?』玩著大富翁的岳父笑著說,『這裡只有一條馬路,大家都先回家了啦!』
『爸,J是一個守時到病態的人,』美麗笑著說,『我們有一次要去參加他朋友在南投的婚禮,請帖上寫十二點半開場,我說我們一點多到剛好,他就跟我發脾氣。』
『這有什麼好發脾氣的,神經病。要知道,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台灣人對於喜宴的的時間觀念都是往後延半個到一個小時。』
『我也是這樣跟他說,但他不聽,不但要準時,還要提早到。結果我們十二點就到了,人家場地都還沒佈置好。超尷尬!』
『我就是認為這樣的習俗很差勁!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自認為沒錯的我不悅。
『沒錯,但這是台灣人跟中國人的習俗啊!』
『我才不管!』
岳父聳肩說:『你要現在出門我也不會攔著你,但我跟你保證晚上九點才會開始。』
我們最終還是等到八點半才出門,而晚宴果真九點才開始。
(敬祝 Victoria&Newton 永浴愛河。圖片來源 : facebook)
還好我們聽從岳母的話在家先吃晚餐再出門,晚宴現場雖然準備了豐盛的自助餐,但並沒有人真正坐下來吃飯。
大家都忙著打包外帶。
『這是島民的習俗,他們的派對就是這樣,重點在聊天打屁,食物則是讓客人打包帶回家用的,沒人會在現場吃的。』美麗解釋。
婚宴會場佈置地簡約卻富麗堂皇,一盞水晶燈掛在舞池正上方。
新郎牽著新娘在舞池中間共舞,伴郎伴娘們則在周圍伴舞唱歌。
一首西洋情歌接著一首島國情歌又接著一首西洋情歌地跳,最終幾乎所有島民都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只有我跟美麗例外。
其中一名伴娘對著美麗招招手,邀請我們一起加入,她微笑婉拒。
『對吼,我好像沒看妳跳過舞。』
『我不喜歡跳舞。』
『我想應該是手腳不太協調吧?』激將法。
『是啊!所以我以前去夜店都只喝酒,擠在舞池裡跳舞還會被你們這些色鬼吃豆腐。』
『乾杯。敬色鬼!』
『哈哈,敬色鬼!』
回家路上,美麗在側座哼著她原本計畫在自己婚禮上要播放的歌曲,我靜靜的聽沒有搭腔。
基於某些原因,我們至今還沒辦婚禮。
美麗也期望有個萬眾矚目的婚禮吧?
我也很期待牽著最耀眼的她走過紅毯,讓小魔頭當最可愛的小花童,然後接受大家的祝福。
不過想想也好笑,【嚴王府喜宴】,煞氣真的很重啊!
八字不夠硬的朋友可能還不敢來參加吧?
這是我欠她的,我一直記得,也保證一定會補給她一個最完美最難忘只屬於她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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