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 : 新生代藝術家 蔡沛珊)
2017/05/08 彌生
週末崔昇就要來家裡提親,終於離修成正果有一撇了。經過了一系列的革命,父母終於認清了女兒和準女婿是玩真的,終於認份同意與崔昇上門提親。三人趁奶奶出門打麻將時,最後再討論一次,確定彌生的決心。
「妳真的確定要嫁給他?」父親仍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
「崔昇到底有哪裡不好?」彌生開了瓶從日本帶回來的獺祭,幫父母各倒了一杯,「他雖然年紀大了點,個性或許有些散仙,但是他對我真的很好,這還不夠嗎?」
「他都快四十了,卻還沒有自己的房子跟車子,妳要我們怎麼放心寶貝女兒嫁給他?」
「你以為台灣現在有幾個年輕人買得起房子?租的也是房子啊,又不是要露宿街頭!而且我可以跟他一起打拼,為什麼一定要用金錢來衡量一個人呢?」
「現實殘酷啊。」
「我也知道,」彌生又幫自己和父母倒滿了酒,「我之前也是乖乖地聽從爸爸的建議,去認識你介紹的醫師和律師,結果咧?」彌生看見爸爸臉上閃過一絲愧疚,「那位醫師是很優秀,也很帥,但他跟我一樣高耶!我號稱155唷,號稱喔!我可以平視他的額頭喔!光從媽媽以前常說的優生學的概念,他就不及格了!更何況,那個醫師還是個超級大男人主義者,我之前和他第一次見面,他開宗明義表示他未來的老婆不准工作,出門也不准化妝,錢還要由他來管,你們真的希望我嫁給這樣的人嗎?」
「那個律師很高啊。」媽媽插話。
「是很好,應該有一百九吧?但你知道他離過兩次婚,兩次都是因為家暴。所以自己孩子的撫養權訴訟官司都打不贏,每個月還要支付高額的贍養費。我可沒興趣當第三個沙包,」彌生抿了一口清酒,「所以我不是沒有給過你們推薦的候選人機會,只是他們真的不適合我。」
「好吧,我們拗不過妳,不過妳必須說服奶奶出席提親。」
「可以拜託不要嗎?誰知道就算她出席了又會發什麼神經?」
「爸爸,」媽媽也說,「媽的脾氣你最清楚,她誰都看不慣,而且她上次也說了,「我老人家不中用了,不需要聽我的啦」,就算明知是陷阱,我們不去管不行嗎?」
「她畢竟是長輩,再試試吧。」爸爸也很無奈。
「我們改天帶媽去吃頓好的,大家再一起勸勸她吧。」
話題剛好到一段落,彌生桌上的手機響起。
「是漫漫,謝謝爸媽的成全唷!」彌生將杯子裡的酒飲乾,邊走回房間邊按下通話鍵。
「想我啦?」
「我準備和九熊分手。」漫開門見山。
「終於想通啦?」彌生想來杯慶祝的獺祭,希望爸媽不要喝太快
「就像上次說的啊,想分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真的下定決心。」
「那這次怎麼下定決心了?」
「他偷了我家的錢,好幾百萬。」
「靠!」
「我媽今天發現倉庫少了一些商品,調閱監視器才發現九熊長期以來都有偷拿商品,她已經禁止我和他繼續交往了。」
「有報警嗎?」
「我不知道我爸媽打算怎麼處理,不過我覺得他還不出錢。」
「怎麼還不出來?」
「他很愛買錶,講好聽點是投資,他有在做買賣,只是他投資的金額跟回收的金額不成正比。」
「所以只要他把手錶都賣掉就能還錢了,不是嗎?」
「我還不知道具體損失多少,但是光他的錶肯定不夠還的。」
「為什麼?」
「說來說去還是那些手錶。他有一群很喜歡卡他油的狐朋狗友,然後九熊又很喜歡裝闊,每次和他朋友出去玩,絕對都是九熊埋單。」
「就算是請客也不可能花到上百萬吧?」
「九熊的長相不討喜,我想這句評語妳肯定憋了好幾年不敢對我說,其實我自己也清楚,而我想他也清楚,所以他其實很自卑。自卑過頭了,就變成自大,只要嘴甜一點的叫他一聲「九熊哥」,他就會二話不說地把幾十萬的錶脫下來送人,很多錶都是這樣送出去的,我也沒看到對方有什麼回饋,還不是一直要他掏錢請客。到後來,他自己的錢週轉不過來了,就開始刷我的卡,不過我也懶得計較那麼多。」
「所以他可能是偷東西可能只是為了維持他在朋友面前的地位?」
「可能吧?我現在好亂。我也是剛才才得知他偷錢的事。」
「所以妳打算怎麼跟他提分手?」
「我不知道,之前每次跟他提分手都失敗,我太心軟了。所以我把大門反鎖了,想說不要見到他的面,會不會比較好說。」
「妳這樣做很對。」
「唉,其實這幾年來我一直不快樂。」
「我,不對,是我們都知道。」彌生坦言,「只是妳平時都不太分享自己的事,而且我們也找不太到妳,只能期望妳自己想通。」
「他是對我還不錯啦,至少我這幾年來都不需要工作。只是他總是會以他付出的比較多來得寸進尺,就連我跟他說我的卡已經快被他刷爆了,他也不在乎。前陣子我不是上台北跟妳一起學調酒?只要我不在,他就故意不餵貓,也不清理貓砂盆,搞得我每次上台北都神經緊繃,所以後期才沒有再住在妳家。」
原來如此。彌生心想。
「他長期監控我的手機妳也知道了,我之前好不容易用私房錢偷偷買了一支手機,辦了一個預付卡的號碼,想說可以偶爾享受不被監控的感覺。我把手機藏在放內衣褲的抽屜最裡面,還確定手機的震動功能是關閉的,沒想到隔天一早醒來,手機就不見了,最後是在垃圾桶裡發現摔爛的手機屍體,預付卡也被剪成兩半。」
「他怎麼知道手機藏在哪裏?不對,他怎麼知道妳偷辦了一支手機。」
「他在家裡裝了監視器。」
彌生震驚到不知該回覆什麼才好,這根本是八點檔裡才會出現的情節,沒想到會發生在好朋友的身上。
「那妳為什麼不把監視器找出來拆掉?」
「我不敢,」彌生第一次聽到漫的聲音帶著鼻音,「為了偷買手機這件事,我還差點被九熊掐死。」
「掐死?他對妳動手?!」
「嗯,」漫醒了醒鼻涕,「發現手機被破壞之後,我再也受不了了,等他一回家,我就攤牌說要分手,我說我再也不想過著這種被軟禁的生活。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安慰我,還直接賞我一巴掌,然後掐著我的脖子大罵三字經,還說我是個不知感恩的賤貨。」
「為什麼這些事妳都沒跟我們說,妳早該跟他斷乾淨了!」
「我不想連累妳們,他曾經警告我不准對外亂說,否則他會對我的朋友不利。」
彌生毛骨悚然,她和九熊也見過不下十次面,現在才知道每次見面都被潛在的危機籠罩著。
「我建議妳報警,」彌生害怕地警告她,「妳不擔心我們現在的對話被他聽到?」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反正我確定大門反鎖後他進不來。」
「妳一定要小心啊!」
彌生的警告才說完,大門就傳來敲門的聲音。
......未完待續